第 1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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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一個個頭不高、發量稀少、操著一口廣東口音的陳姓中年男人。
“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五點都可以做的，一小時十塊錢，做滿一天是一百塊，包中飯，做不滿沒有中飯，按小時付錢，不滿一小時沒有錢的哦。”
葉小寧想都沒想，“那我現在能開始工作了嗎？工資日結嗎？”
“可以呀，現在馬上兩點了，你發到五點，就是三個小時，回來領工資就行啦。”
“哦，那您找人帶帶我吧，我也沒有什麽經驗。”
陳老板堆起笑容，“哎呀，發個傳單要什麽經驗啊？不就是把一張紙從你的手裏放到別人的手裏嗎？這樣，劉姐，你帶著她一起發吧好嗎？”
陳老板指著一個戴著白色遮陽帽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說，那女人擡頭看了看葉小寧然後笑道，“來吧，你拿這摞，你沒有袋子啊？等我給你找一個啊。”
劉姐人很熱情，她看出了葉小寧對這份工作的生疏，於是熟練地幫她準備好了裝備，兩個人背著裝滿傳單的袋子朝大學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劉姐看到人就把傳單往人家手裏塞，也不管對方想不想要，那樣子頗有一種女王行賞的架勢，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小摞傳單就發完了。這讓葉小寧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也學著劉姐的樣子主動出擊尋找目標，可再怎麽說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還是有些抹不開面子，面對拒絕也沒有劉姐那麽從容。
“你呀，別不好意思。我告訴你，發的時候呢別把他們當成人，你就想著眼前過來的人就是一棵棵樹，傳單往樹杈上那麽一掛就完事兒了。反正誰也不認識誰，工作不分貴賤，大家都是上班賺錢，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多偉大呀？”
在劉姐的鼓勵下，葉小寧似乎是勇敢那麽一點了。
“發幾回你就知道了，而且幹這個你也得留點心眼兒，常打聽什麽時候哪兒的人多。下了班就不用說了，到處都是人，現在這個時間呢，咱倆得往師範學院那邊走，那邊現在學生正往外湧呢。”
“謝謝你啊劉姐，你看我什麽都不懂，多虧了有你在。”
“你是學生嗎？也是打算體驗生活的？”
“不，我已經畢業一年了。”
“哦？那不上班來這兒發什麽傳單啊？”
“這個......我是打算考公務員的，但又覺得總是沒有收入不太好意思，就想幹個兼職。”葉小寧適當地隱瞞了實情，她可不想讓自己悲慘的遭遇人盡皆知。
“好啊，公務員可是好，你現在幹這份工作就當是下基層考察吧，以後多給老百姓辦實事兒，可別跟那些人學著貪汙受賄啊。”
劉姐的淳樸把葉小寧逗笑了，“劉姐，你說咱們這麽多傳單非得一張一張發嗎？每個人多給一點兒，再找幾個店鋪分點兒那不是很快就發完了嗎？那樣的話剩下的時間咱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等到下班時間再回去領錢不是很好嗎？”
劉姐立刻擺擺手，“小姑娘，你以為錢那麽好賺吶？人家老板又不傻，這路上你根本猜不到有多少老板的眼線，都盯著咱們呢。這要是被人打了小報告，老板一生氣，好好的一份工作不就丟了嗎？再說了，其實老板和咱們一樣，賺錢也不容易，人家也不拖欠工資，咱們哪能那麽幹呢？將心比心，咱們要是當了老板也不希望自己手下幹活兒的天天盡想著偷懶吧？”
劉姐這番話說得是讓葉小寧自愧不如，別看劉姐就是個沒啥文化的中年婦女，可懂得的道理還真不比這大學城裏的孩子們少。
葉小寧跟著劉姐的節奏一直連續工作到了五點鐘，領了工資，跟老板約定好每天下午來工作後她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
016：狹路相逢
葉小寧坐在沙發上，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今天的工資——那三張皺皺的十元紙幣，在眼前呆呆地看了許久，以至於連手機響了半天她都沒有註意到。
回過神兒來的葉小寧看了一眼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想讓自己的聲音能盡量快樂一點。
“媽！”
“寶貝，最近怎麽樣啊？”
“挺好的，您呢？”
“我不好啊，你和程凡誰也不打電話過來，你是不是不想媽媽呀？你們兩個怎麽啦？玩兒瘋了？連媽媽都忘啦？”
“哦，沒有啦媽，程凡最近在準備考試，可能太忙了吧，就顧不過來了。”
“那你呢？你也忙？對了，你書看得怎麽樣了？這還有半年就又考試了，你可要抓緊啦！不能總讓程凡養著你，女孩子要學會獨立知道嗎？”
這句話一下子讓葉小寧想到了今天的遭遇，她若有所思地問，“媽，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無能啊？”
“怎......怎麽啦？怎麽突然這麽說啊？”
“沒怎麽，就是突然想到了，您說我除了考公務員還能幹什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要是考不上就得一直考一直考，我好羨慕人家那些有能力的人呀，我就連發傳單應該都沒別人發的好。”
葉小寧的句句消極讓葉媽媽很不理解，她不知道女兒到底是遭遇了什麽還是一時的有感而發，但她趕緊勸道，“寶貝，人不是萬能的，但人的潛能是無限的。我不認為你是個連傳單都發不好的人，你告訴媽媽有誰是一生下來就會走的嗎？哪個人不是都要經歷翻身、爬行、然後摔了一跤又一跤後才開始走路的？要說那發傳單，我和你爸肯定也發不好，我們是老師，最擅長的就是講課，因為我們每天都講，業務熟練了。但真有一天非要我們去幹其他工作，我想我們也是能做好的。我們讓你考公務員是希望你能有一份省心的工作，可不是因為你什麽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
葉媽媽講起道理來那是一套接一套，葉小寧很快就被說服了，母女兩個又聊了些葉爸爸最近的趣事，然後在一串嘻嘻哈哈的笑聲中掛斷了電話。
在媽媽的開導下葉小寧又有了信心，她覺得媽媽說的對極了，沒有哪個人是生下來就會走路，而他葉小寧想要走路就必須經歷眼前的這段爬進時期。
她開始有了勁頭，每天鬧鐘七點半響起，洗漱完畢後八點整開始找工作、投簡歷或者看備考的書籍。中午十二點前去中介公司報道，領傳單，開始一連工作五個小時，下班後再去老板那裏領一張張熱熱乎乎的帶著她汗水和體溫的五十元錢。
一周後，雖然仍然沒有等到招聘公司的回覆，但葉小寧卻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之前的自己雖然也不是個大手大腳的女孩兒，但這三五十塊的她還真不放在眼裏，現在自己工作，知道這每張紙幣背後要付出多少辛勞她就越發地節省了。除此之外她覺得自己的臉皮也厚了不少，那些她遞出去的傳單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要，有些人直接擺手繞開她，就像遠離一股瘟疫，有的接過看一眼直接就丟在了地上。而葉小寧也漸漸地麻木了，她無所謂那些人的態度，只想自己做完工作領錢回家。
這一天葉小寧跟劉姐兵分兩路開始了下午的工作，按照劉姐的指示她到了科技大的門口開始朝人多的地方進發。
突然，一個人影在葉小寧的眼前閃過，然後她手中的傳單就被奪了過去。
她擡頭一看，是穿著一身松散運動裝的菊花頭，他頭上又換了一根灰色的發帶。
菊花頭看著傳單上的字念道，“全球領軍品牌學校，托福雅思不是夢！”
“你給我！”
葉小寧伸手去拿，菊花頭一個轉身給擋了回去，他賤笑著說，“你說你想跟我偶遇也不用想這麽辛苦的辦法吧？又不是沒有我的手機號，直接電話過來告訴我你想我了，想見我，那我陳拓就馬上出現在你眼前。”
葉小寧繃起臉，“傳單還我，你該幹嘛幹嘛去！”
“我要是不還呢？”菊花頭故意挑釁。
葉小寧懶得理他，直接轉身打算走人。
菊花頭趕忙攔住，“哎！別走啊，我逗你呢，你這是在幫朋友的忙嗎？是發完這些就行了嗎？”
“管得著嗎你？”
“嘿！你這人哎，本來還打算幫你發的，你真是狗咬......狗咬......”菊花頭卡住了，想了半天他終於問他身邊的同伴，“海生，狗咬什麽來著？”
“狗咬魯智深。”一旁的一個瘦高的男孩笑著說道。
“啊，對，狗咬魯智深！你好心當成驢肝肺！”
葉小寧憋不住笑，瘦高的男孩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倆笑什麽？”菊花頭不解地問。
“沒事兒，笑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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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五點都可以做的，一小時十塊錢，做滿一天是一百塊，包中飯，做不滿沒有中飯，按小時付錢，不滿一小時沒有錢的哦。”
葉小寧想都沒想，“那我現在能開始工作了嗎？工資日結嗎？”
“可以呀，現在馬上兩點了，你發到五點，就是三個小時，回來領工資就行啦。”
“哦，那您找人帶帶我吧，我也沒有什麽經驗。”
陳老板堆起笑容，“哎呀，發個傳單要什麽經驗啊？不就是把一張紙從你的手裏放到別人的手裏嗎？這樣，劉姐，你帶著她一起發吧好嗎？”
陳老板指著一個戴著白色遮陽帽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說，那女人擡頭看了看葉小寧然後笑道，“來吧，你拿這摞，你沒有袋子啊？等我給你找一個啊。”
劉姐人很熱情，她看出了葉小寧對這份工作的生疏，於是熟練地幫她準備好了裝備，兩個人背著裝滿傳單的袋子朝大學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劉姐看到人就把傳單往人家手裏塞，也不管對方想不想要，那樣子頗有一種女王行賞的架勢，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小摞傳單就發完了。這讓葉小寧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也學著劉姐的樣子主動出擊尋找目標，可再怎麽說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也還是有些抹不開面子，面對拒絕也沒有劉姐那麽從容。
“你呀，別不好意思。我告訴你，發的時候呢別把他們當成人，你就想著眼前過來的人就是一棵棵樹，傳單往樹杈上那麽一掛就完事兒了。反正誰也不認識誰，工作不分貴賤，大家都是上班賺錢，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多偉大呀？”
在劉姐的鼓勵下，葉小寧似乎是勇敢那麽一點了。
“發幾回你就知道了，而且幹這個你也得留點心眼兒，常打聽什麽時候哪兒的人多。下了班就不用說了，到處都是人，現在這個時間呢，咱倆得往師範學院那邊走，那邊現在學生正往外湧呢。”
“謝謝你啊劉姐，你看我什麽都不懂，多虧了有你在。”
“你是學生嗎？也是打算體驗生活的？”
“不，我已經畢業一年了。”
“哦？那不上班來這兒發什麽傳單啊？”
“這個......我是打算考公務員的，但又覺得總是沒有收入不太好意思，就想幹個兼職。”葉小寧適當地隱瞞了實情，她可不想讓自己悲慘的遭遇人盡皆知。
“好啊，公務員可是好，你現在幹這份工作就當是下基層考察吧，以後多給老百姓辦實事兒，可別跟那些人學著貪汙受賄啊。”
劉姐的淳樸把葉小寧逗笑了，“劉姐，你說咱們這麽多傳單非得一張一張發嗎？每個人多給一點兒，再找幾個店鋪分點兒那不是很快就發完了嗎？那樣的話剩下的時間咱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等到下班時間再回去領錢不是很好嗎？”
劉姐立刻擺擺手，“小姑娘，你以為錢那麽好賺吶？人家老板又不傻，這路上你根本猜不到有多少老板的眼線，都盯著咱們呢。這要是被人打了小報告，老板一生氣，好好的一份工作不就丟了嗎？再說了，其實老板和咱們一樣，賺錢也不容易，人家也不拖欠工資，咱們哪能那麽幹呢？將心比心，咱們要是當了老板也不希望自己手下幹活兒的天天盡想著偷懶吧？”
劉姐這番話說得是讓葉小寧自愧不如，別看劉姐就是個沒啥文化的中年婦女，可懂得的道理還真不比這大學城裏的孩子們少。
葉小寧跟著劉姐的節奏一直連續工作到了五點鐘，領了工資，跟老板約定好每天下午來工作後她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
016：狹路相逢
葉小寧坐在沙發上，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今天的工資——那三張皺皺的十元紙幣，在眼前呆呆地看了許久，以至於連手機響了半天她都沒有註意到。
回過神兒來的葉小寧看了一眼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想讓自己的聲音能盡量快樂一點。
“媽！”
“寶貝，最近怎麽樣啊？”
“挺好的，您呢？”
“我不好啊，你和程凡誰也不打電話過來，你是不是不想媽媽呀？你們兩個怎麽啦？玩兒瘋了？連媽媽都忘啦？”
“哦，沒有啦媽，程凡最近在準備考試，可能太忙了吧，就顧不過來了。”
“那你呢？你也忙？對了，你書看得怎麽樣了？這還有半年就又考試了，你可要抓緊啦！不能總讓程凡養著你，女孩子要學會獨立知道嗎？”
這句話一下子讓葉小寧想到了今天的遭遇，她若有所思地問，“媽，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無能啊？”
“怎......怎麽啦？怎麽突然這麽說啊？”
“沒怎麽，就是突然想到了，您說我除了考公務員還能幹什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要是考不上就得一直考一直考，我好羨慕人家那些有能力的人呀，我就連發傳單應該都沒別人發的好。”
葉小寧的句句消極讓葉媽媽很不理解，她不知道女兒到底是遭遇了什麽還是一時的有感而發，但她趕緊勸道，“寶貝，人不是萬能的，但人的潛能是無限的。我不認為你是個連傳單都發不好的人，你告訴媽媽有誰是一生下來就會走的嗎？哪個人不是都要經歷翻身、爬行、然後摔了一跤又一跤後才開始走路的？要說那發傳單，我和你爸肯定也發不好，我們是老師，最擅長的就是講課，因為我們每天都講，業務熟練了。但真有一天非要我們去幹其他工作，我想我們也是能做好的。我們讓你考公務員是希望你能有一份省心的工作，可不是因為你什麽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
葉媽媽講起道理來那是一套接一套，葉小寧很快就被說服了，母女兩個又聊了些葉爸爸最近的趣事，然後在一串嘻嘻哈哈的笑聲中掛斷了電話。
在媽媽的開導下葉小寧又有了信心，她覺得媽媽說的對極了，沒有哪個人是生下來就會走路，而他葉小寧想要走路就必須經歷眼前的這段爬進時期。
她開始有了勁頭，每天鬧鐘七點半響起，洗漱完畢後八點整開始找工作、投簡歷或者看備考的書籍。中午十二點前去中介公司報道，領傳單，開始一連工作五個小時，下班後再去老板那裏領一張張熱熱乎乎的帶著她汗水和體溫的五十元錢。
一周後，雖然仍然沒有等到招聘公司的回覆，但葉小寧卻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之前的自己雖然也不是個大手大腳的女孩兒，但這三五十塊的她還真不放在眼裏，現在自己工作，知道這每張紙幣背後要付出多少辛勞她就越發地節省了。除此之外她覺得自己的臉皮也厚了不少，那些她遞出去的傳單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要，有些人直接擺手繞開她，就像遠離一股瘟疫，有的接過看一眼直接就丟在了地上。而葉小寧也漸漸地麻木了，她無所謂那些人的態度，只想自己做完工作領錢回家。
這一天葉小寧跟劉姐兵分兩路開始了下午的工作，按照劉姐的指示她到了科技大的門口開始朝人多的地方進發。
突然，一個人影在葉小寧的眼前閃過，然後她手中的傳單就被奪了過去。
她擡頭一看，是穿著一身松散運動裝的菊花頭，他頭上又換了一根灰色的發帶。
菊花頭看著傳單上的字念道，“全球領軍品牌學校，托福雅思不是夢！”
“你給我！”
葉小寧伸手去拿，菊花頭一個轉身給擋了回去，他賤笑著說，“你說你想跟我偶遇也不用想這麽辛苦的辦法吧？又不是沒有我的手機號，直接電話過來告訴我你想我了，想見我，那我陳拓就馬上出現在你眼前。”
葉小寧繃起臉，“傳單還我，你該幹嘛幹嘛去！”
“我要是不還呢？”菊花頭故意挑釁。
葉小寧懶得理他，直接轉身打算走人。
菊花頭趕忙攔住，“哎！別走啊，我逗你呢，你這是在幫朋友的忙嗎？是發完這些就行了嗎？”
“管得著嗎你？”
“嘿！你這人哎，本來還打算幫你發的，你真是狗咬......狗咬......”菊花頭卡住了，想了半天他終於問他身邊的同伴，“海生，狗咬什麽來著？”
“狗咬魯智深。”一旁的一個瘦高的男孩笑著說道。
“啊，對，狗咬魯智深！你好心當成驢肝肺！”
葉小寧憋不住笑，瘦高的男孩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們倆笑什麽？”菊花頭不解地問。
“沒事兒，笑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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